第二百一十四章 顶上三花(1 / 2)
剑光拔冲天际,猛地撞击在天衣大阵上。剧烈的动荡自此由高到低层层传导,波及地面,将整个震古世界随同摇晃,——如惊涛怒海中一叶扁舟相似。
此等激剧的冲撞实属意外,即以太上三清的能耐,一时之间竟也险些失控,将剑脱手。
天命秘境内的一众大佬就更不消说了,饶是绸缪万全,也没能禁住冲击的反噬,纷纷吐血;却顾不得拭去嘴角血渍,兀自咬牙强撑,且将传音通告山门,举全宗之力稳住局面。
天衣大阵虽未就此崩塌,却架不住诛仙杀气以触点为垓心,顺着阵形,以迅雷之势疯狂蔓延,状似一滩血在一杯清水中晕开来,前后不过几息,便已浸染了方圆成千上万里。
天光再度黯淡,无形的磅礴剑压随即降临。
随之电光漫天。
万雷齐奔。
血雨滂沱。
无论身在何方,目力所及的世界全被镀上了一抹殷红,——恍若血色炼狱!
而在那血色最为浓稠之处,三位道者勉强控住了诛仙剑,齐声暴喝时,合力挥斩,将一匹横亘千万里的光华包裹着诛仙剑,当空落下。
仙翁顿时寒毛卓竖,带宠渡连走几个瞬闪,岂料剑光如影随形,终究甩脱不得。因此暗叹道:“气机果然被锁住了。”随将臂膀频频挥舞,欲将宝光削弱剑势。
岂得有用!纵是威力最强的赶仙鞭,在那剑光下也撑不多时;遑论其余几样宝贝!连番轰击只耗去其一成光芒,更别说伤及诛仙剑本体了。
仙翁自忖不敌,面露犹疑,——似难决断,却借眼角余光瞥见宠渡正猛挥双臂,一副声嘶力竭的样子,凝眉竖耳时,只听宠渡道:“……神……老——仙!葫芦、葫芦或可一试。”
一则当前情势所迫,不妨死马当作活马医;一则宠渡素有急智,指不定此番又另辟蹊径。仙翁故此并未轻看,忙遵宠渡之意,将歪嘴葫芦送还。
那葫芦一入宠渡手中,颤得几颤,即从葫芦口冒出半截残刃来。
仙翁面色微凛,双眼放光。
好狂暴的煞气!
这小家伙!
总能在濒临绝境时给人惊喜啊!
别家或许不清楚,——甚而宠渡自个儿都觉得“仅可一试”,但仙翁心里跟明镜似的:一介归元高手都能唤出如此凶悍的煞刀,若换以真仙之力催动,又该如何?
须知歪嘴葫芦毕竟是那位道君压箱底的宝贝,原有的威力较之诛仙剑来本就不遑多让,今虽被封印,但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”,没准儿还真能应对眼下危局。
一念及此,遂将葫芦摄回手中,仙翁法眼,见宠渡使过,自然洞悉用度之法,当即如法炮制,将澎湃的仙元与神念经流云同时浇灌,不单使葫芦胀如斗大,从中喷出的刀焱也延展拉伸,凝而实之,与真刀无异。
无边煞气直冲霄汉,一度迫退诛仙剑压。仙翁乘势急催,近乎榨干了仅剩的神念与仙元,起手猛劈,斩出一道月牙状的血色匹练。
天上地下,煞气与杀气无时无刻不在彼此蚕食。
交锋处,气流被排斥一空,徒留刀光剑影两相侵伐。
大抵葫芦被封印,煞刀的威力终究因之稍逊一筹,哪怕损耗殆尽也不过消磨掉堪堪三成剑影,将余留剑威莫可奈何。
适逢仙翁仙元十不存一,丹药恢复也有限。宠渡见势不妙,忽又忆起歪嘴葫芦曾硬扛刃葬符意,也曾反弹吴胜绝世一刀,忙连比带划示意道:“老神仙!——用葫芦本身试试。”
仙翁心领神会,遂将斗大的葫芦抛起,隔空虚托着直撄剑锋。怎奈仙元告罄,剑压犹盛,自觉招架不住,一俟相触,果然难以把持。那葫芦耗去仅一成剑光便被震退,倒飞而回。
且不言歪嘴葫芦真如宠渡所言,硬扛诛仙剑意却丝毫无损,着实令仙翁惊骇莫名;话说好巧不巧,那剑影并未落在别处,正正斩中云朵封印,激起一抹光亮来。
光亮乍闪即逝,在弥天剑影的映衬下是如此微不足道,以致连虬髯客在内,谁也未曾察觉。
然而这微末动静却触发了某种冥冥玄感,即时响应,惊动一老者——
光头;
眯眯眼;
一字银眉垂面颊;
两撇浓髭分左右;
二尺雪髯成一绺!
这老者蜷缩在闹市一隅。
这闹市又在不知何处人间。
这人间之遥,若从震古大地出发,哪怕以雷光之速片刻不歇,也要走上无数万万年方可抵达!